金融危機下的美國社會族群問題
發布時間:2009-01-16
作者:c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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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
美國陸軍戰爭學院退役上校內森·法瑞爾(NathanFreir)在2008年11月中旬發布了一份報告:《了解未知:國防政策發展中的“非常規戰略沖擊”》,明確提出軍方要為因金融危機甚至經濟崩潰可能導致的國內嚴重暴力活動做好應對準備。其中所謂“國內嚴重暴力活動”在一定意義上是指美國不同族群之間爆發的沖突。
美國陸軍戰爭學院退役上校內森·法瑞爾(Nathan Freir)在2008年11月中旬發布了一份報告:《了解未知:國防政策發展中的“非常規戰略沖擊”》,明確提出軍方要為因金融危機甚至經濟崩潰可能導致的國內嚴重暴力活動做好應對準備。其中所謂“國內嚴重暴力活動”在一定意義上是指美國不同族群之間爆發的沖突。部分由于涉及族群緊張這個敏感問題,這份報告在美國社會引發了很多的爭論和質疑。
其實,任何國家的軍隊都必須為可能面臨的國內外危機形勢制定預案,動用聯邦軍隊在國內參與“維持秩序”,既不違反美國的法律,也有歷史先例可循。
但這份報告引出了一個深層次的問題:持續的金融危機及其連鎖效應,真的會導致美國的社會族群問題失控嗎?
美國的社會族群問題其實是美國最難以克服的結構性戰略弱點,把握這個問題,對認清美國金融危機的本質、發展趨勢以及美國新的反危機措施都有重大現實意義。
但是長期以來,我國對美國社會族群問題的認識不夠全面深入。比如,奧巴馬的當選表明美國社會族群融合進一步深化,這是毫無異議的,但我們還應該辯證地看到事物的另一面:美國社會的族群問題遠沒有解決,甚至還有尖銳化的可能。在奧巴馬競選過程中,他的非洲裔妻子米歇爾曾公開說過“這是成年以來第一次以作為美國人而感到自豪”,他的精神導師非洲裔牧師賴特也曾公開說過“美國遭受9·11襲擊是咎由自取”、“美國**發明艾滋病令黑人感染”,上述言論都曾引起過廣泛的爭議。在奧巴馬當選后,因為出現了大量的暴怒攻擊當選總統的言論,許多有白人種族主義傾向的博客都被迫關閉。奧巴馬稱自己是全體美國人的總統,這沒有錯,但全力支持奧巴馬當選的非洲裔和墨西哥裔選民對他寄予了也許是過高的期望,這也是事實。這部分選民相對處于收入的中低層,金融危機對他們的影響更重更直接,如果奧巴馬“拯救美國經濟”的計劃收效不大或過慢,應對可能的社會動亂的舉措又失當,美國社會族群矛盾尖銳化的局面就可能出現。
因此,在觀察金融危機的影響時,除了經濟層面,我們也要更多關注危機對美國社會層面的影響。
美國的全球霸權政策和經濟社會政策(包括為緩解社會族群矛盾使大量中低收入人群提前實現“美國夢”的政策),長期以來同美國的財政支付能力存在巨大的缺口,美國彌補這一缺口的選擇,是利用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以巨額負債方式縱向對未來透支,橫向對世界其他各國透支。為了支持這個選擇,“金融創新”的無序泛濫,監管當局避免采取任何嚴厲監管方式就成為必然,虛擬經濟遠遠脫離實體經濟的快速膨脹也就不可避免。當常年累積的巨額債務過大導致這個選擇難以為繼時,次貸作為導火索引爆了這場債務總危機并重創了美國和世界經濟,我認為,這才是美國金融危機的本質。而且,由于是債務總危機爆發,次貸危機之后,美國經濟的衰退還將導致信用卡、車貸、公司債及地方**債等一系列問題浮出水面。
金融危機將使美國社會族群的四個問題復雜化:
其一是猶太裔問題。600萬猶太人在基督教宗教感情極其強烈的美國取得如此巨大的政治經濟成就確實是個奇跡,但猶太人同華爾街的聯系過于緊密,危機爆發后,“猶太人反誹謗聯盟”已經聲稱“丑惡的反猶太主義死灰復燃”,而且猶太裔中有識之士早就敏銳地意識到,雖然全力支持保衛以色列的安全,但美國基督教主流社會堅持猶太人最終應該接受耶穌基督的“福音”(這是猶太人2000年以來歷經多次宗教迫害都始終拒絕的)。金融危機的進一步惡化將可能導致猶太裔同美國其他族裔,特別是其中基督教激進分子的關系復雜化。
其二是非洲裔問題。美國的非洲裔人口約3600萬,占人口總規模的12%,經過“民權運動”和“肯定性行動”之后,非洲裔人口同白人主流社會的矛盾已大大緩解,但從前述米歇爾和賴特的言論看,種族問題依然暗流涌動。如果危機進一步持續,收入處于中低端遭受打擊更直接的非洲裔對美國白人社會的深層“怨恨”心理將會加大。這種“怨恨”既來自現實生活,也來自對歷史上黑奴制度難以抹去的痛苦記憶。
其三是墨西哥裔問題。墨西哥裔人口約4600萬,占美國人口總規模的15%,由于相當比例的人認為美國的大片領土不公正地掠奪自墨西哥,危機的持續會使收入處于相對中低端的墨西哥裔對美國存有的深層“怨恨”心理升溫。
剛剛去世的學術大師亨廷頓也對墨西哥裔問題公開表達過深深的憂慮。墨西哥裔在三個方面甚至會對未來美國社會產生決定性影響:一是人口統計學方面。主要由于墨西哥裔人口比例的快速增長,美國傳統新教盎格魯—撒克遜人在30~40年后將占人口比例50%以下,美國更多地區將成為英語—西班牙語雙語地區;二是同墨西哥的關系方面,公認親美的墨西哥前總統福克斯就曾公開說他是墨西哥人和墨西哥裔美國人“共同的總統”,這在美國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三是同整個拉美的關系方面,南美目前的全面政治經濟“左”傾生態,既有對美國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清算的原因,也有更深層次的背景:拉丁語系—天主教—玻利瓦爾革命傳統的南美,對盎格魯—撒克遜英語—新教“北美巨人”的反抗,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百年孤獨》作者加西亞·馬爾克斯曾對球王馬拉多納說:“如果不是卡斯特羅出現在拉丁美洲歷史上,那么這片土地上的所有孩子現在都會說著英語。”南美的新“玻利瓦爾革命”全面延伸到墨西哥和中美洲恐怕是美國非常不愿看到的前景。
其四是傳統白人主流社會問題。危機持續、族群矛盾尖銳化以及奧巴馬的上臺也將導致傳統白人主流社會的“分裂”,特別是將導致中西部、南部收入也處于中低端的男性白人群體的種族主義情緒更趨激化,這反過來又將刺激非洲裔和墨西哥裔問題的復雜化。
目前美國決策層捍衛美國全球地位的意志依然十分堅決,他們會盡最大努力阻止美國社會根基的動搖,除了布什、奧巴馬的救市財政計劃,他們將更加依靠美聯儲已推出的“零利率”和直接參與債券市場方案,這意味著用更大的“美元泡沫”解決問題,同時也不會排除動用軍事力量強制引導資本回流美國的選擇,由此可能引發的美元貶值及世界局勢動蕩,對中國經濟的影響都是很大的。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歐洲問題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員)